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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祝允明悲歌人物黄道周

  关于祝允明

  中国书法史上有“书如其人”的说法,始作俑者当是汉代的扬雄。他说:“言,心声也;书,心画也。声画形、君子小人见矣。”我理解:所谓书如其人,应当是指内在境界与外在表现的统一;换言之,也应当是人生行状与书写风格的一致性。

  对于祝允明,说是人如其书,书如其人,也许是恰当的。

  祝允明简直是天才。“五岁作径尺宇,九岁能诗。”又爱好戏曲音乐,不仅善度新曲,而且能够逢场作戏,粉墨登台,连梨园弟子都自叹不如。一代文宗钱谦益更说他“贯综典训,发为文章,茹涵古今”。这样一个有才气、有学问、有智慧,各方面表现俱佳的年轻人,当然是百里千里挑一的。所以,做着官而又有文化的李应祯就乐于选他做了女婿。

  和所有封建士子一样,祝允明从小也怀抱着“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”的大志。像飞蛾扑火似的,他也曾经一次又一次参加科举考试。骑一头瘦驴,携半卷诗稿,像大诗人杜甫、李贺的名落孙山一样,祝允明的那份沮丧我们也是无法体会的。然而,有一点祝允明与杜甫肯定是不同的。即使是在“到处潜悲辛”的日子里,杜甫心犹不甘,依然期待着“致君尧舜上”,一生都做着为官的梦。祝允明却似乎看得明白些。官场的龌龊、虚伪的周旋,尔虞我诈的生态环境,让他觉得不适应。不适应而自觉地走出“围城”,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。当了几年补官的兴宁知县和应天府通判,祝允明从此就告病回家。他说“不知世事谁非戏,争得长年作小儿。”——人生如戏——那么我就游戏人生——演给你看。

  从此,中国民间的舞台上有了祝允明,这才凑齐“四大才子”的班底,于是好戏连连,久演不衰。《三笑》、《王老虎抢亲》……他演给贪官看、演给污吏看、演给地主、恶霸看、也演给天下有情人看。台底下掌声不绝,佳话如潮,回响在中国大地,传颂在百姓之口。

  祝允明善书,被称为“国朝第一”。普天之下,附庸风雅的、光耀门楣的、祝寿的、喜庆的,谁不想要他的字?可是,祝允明有时写,有时不写。一个性情中人,只有获得好心情才会走笔。于是,得不到他字的,却千方百计也要让他写。写就写吧。他给一家黑心的老财写了一副春联:“明日逢春好不晦气,来年倒运少有余财。”气急败坏的老财与祝允明对簿公堂。祝允明说:“别急,别忙,我念给大家听,‘明日逢春好,不晦气;来年倒运少,有余财。’如此妙联,还要与我对簿公堂,理又何在?”县太爷一脸尴尬,黑财主一脸无奈,老百姓一脸高兴。……类似这样的民间笑话,口口相传,是关于智者祝允明的。

  祝允明晚年疏狂成性,以酒为乐。“壶中日月长、杯里天地大。”他借酒解忧、绕心中方之块垒,笑傲人生,粪土当年万户侯。同时,他也借酒挥毫卖字,所得润笔悉数装入布袋,摇摇晃晃满街走,路遇穷人、乞丐,千金散尽,以致日益贫困。有时出门,债主群集其后,他反而更加高兴。其实,祝允明不是缺钱,他那枝笔就是一棵“摇钱树”。当年“海内索其文及书,执币踵门,辄辞弗见”视钱财富贵若粪土。当然,他也有高兴的日子,兴来一挥百纸尽的日子——那就是他醉卧青楼的时候。同为天涯沦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识。只要她们有求他就乐意写。这里面肯定有一阕难以为他人道的心曲,以至于被人所利用。于是乎,有人“伺其狎游,使女伎掩之,皆困载以去”。这是关于无所拘束而又容易上当的风流才子的祝允明。

   凡才子,皆风流潇洒,而且在男女情事上,持浪漫态度,浪漫而出千古韵事。清人赵翼在《二十二史札记》中引《朝野异闻录》说:“吴中自祝允明、唐寅辈,才情轻艳,倾动流辈,放诞不羁,每出名教外。”——看来,也是那个时代文人的变数。

  话又说回来,祝允明其实也是很重名教的。他寒窗苦读,多次参加科举就是一个例证。当年,唐寅之父追慕功名,一心希望儿子能以科名成家。唐寅父死后,又遇爱妻病故,一连串的打击,使其不知所措,终日长歌当哭。祝允明见他自暴自弃,十分惋惜,乃规劝他用心读书。好友的劝勉果然奏效,唐寅“闭户经年”,一年之后,考中江南乡试第一名举人,摘取了“解元”桂冠。

  祝允明的行状,既有他正统的一面,也有他疏离正统的一面,这是可以在他的书法作品中得到印证的。

  祝允明擅长楷书,精整严谨,浑朴秀美。他传世的小楷“出师颂”,体在钟繇“荐季直表”和王羲之“黄庭经”之间,拙中见巧,含蕴深沉,丝毫没有轻佻浮华的感觉。正色立朝,规行矩步,可以想见其为人。

  当然,祝允明最精彩的个人风格应该是他的草书,不论是“和陶渊明饮酒十二首”,还是“前后赤壁赋卷”,都给人波澜壮阔气势不凡的印象。我们好像面对沧海,看洪波涌起、巨浪掀天,听雷霆贯耳、风雨大作。也许还会迁想起张旭的磊

落不平、怀素的苍茫四顾,黄庭坚坎坷人生的波波折折……此刻,都凝结成一种线条,忽上忽下,忽倾忽侧,或简或繁,或直或曲,展开于白纸之上,以激烈运动的节奏和气格开张的体势,奏响一阕震撼灵魂的乐章。在草书的世界里,我们看到了对生活充满激情的有血有肉的祝允明,他的疏离、狂放、热烈、情不自禁和无奈都凝结在永恒的线条里,他也许就是一个必须依靠草书的挥洒才能获得全部生命的人物,并顽强地生活在这种方式里。从北宋至明代四百年来,人们的视觉和感觉都已迟钝。如今,都依仗祝允明的大笔一挥,激活了想像、记忆、醒着的梦……如果时光是部影片的话,我非让它倒回去,让那个时刻放得慢一点儿,或索性定格。然后,以一个热爱者和旁观者的身份,看着祝允明走过勾栏瓦舍,走过酒楼茶馆,走过声色犬马丝竹管弦歌场舞榭……然后,笔走龙蛇挥尽百纸,把才情、把学问、把不平之气,一古脑儿地倾注在上面。

  我看见一个坎坷一生怀才不遇的风流才子。由矜持走向颓放,由正统越出名教。

  他生于1460年,卒于1526年,字希哲,因生来右手六指,故自号枝山,又号枝指生,与唐寅、徐祯卿、文徽明并称为“吴中四才子”。

  同时,我也想起在他身后四百年后的一个外国诗人,“一张脸写满人类历史的沧桑”的诗人。他说过一句极富哲理的话,我改了两个字,如下:“一些人被冤枉地忘记了,没有哪个人被冤枉地记住了。”能够忘记的,总是不值得记住的。祝允明是没有被冤枉地记住了的那个人——因为我们至今都在传颂“唐伯虎的画,祝枝山的字”。

  悲歌人物黄道周

  在由明人清的时代大变故中,有两个文人被历史作出两种不同的判断。一个是大诗人钱谦益,曾为东林领袖、朱明重臣,然而却手举白幡投降清军,出卖了人格和灵魂,最后被纳入“贰臣”逆子之列;另一个是博学多闻的学问家黄道周,在朱明朝廷上屡遭贬谪,崇祯吊死煤山后却揭竿而起,以一介文人之力企图抗清复明,最后宁死不降,慷慨就义,被清廷谥为“忠端”。

  这里有一个价值判断,叛逆变节行为,即使是其敌人,也是不屑的。

  黄道周以学者名世。他精通经史、诗赋、天文、历法、数学,绘画亦见功力。书法只是他“学问中第七、/\乘事,切勿以此关心”的小道。然而,他的书法惊世骇俗,不仅有异于文徼明、董其昌一路的温雅秀润,而且与徐渭式的粗犷豪放拉开了距离,以其戈戟森厉、生拗横肆的个性化书风辉映了书法史的天空。

  他的戈戟森厉、生拗横肆来自于他“严冷方刚,不谐流俗,公卿畏而忌之”的人格力量。当年,魏忠贤一伙左右朝政,虐焰方炽。黄道周愤其祸国殃民,与同列文震孟等相约:“尽言报国”。上朝下班,魏忠贤所到之处,“士大夫遮道拜伏”,唯唯诺诺,唯有黄道周一人旁若无人傲首阔步。在充经筵展书官时,按制度规定,经筵展书官奉书“必膝行前”,黄道周独以平步而进。这种气格不是一般文人士大夫所能达到的。

  他的戈戟森厉、生拗横肆又源于他一生不寻常的经历。为了实现其尽言报国的思想,位卑未敢忘国忧,只要有说话的地方和自由,他始终无法放弃他的话语权。为了拯救故相钱锡龙,他二次上书,与阉党展开针锋相对的斗争。结果钱锡龙得以免死,他自己却连降三级。因为上疏得罪了崇祯,被斥为民回家种地,也没有往心里去。复官以后他又不改初衷继续抗疏直谏,似乎有说不完的想法,提不完的批评,上不完的弹劾。崇祯烦了,掷下一句“尔一生学问止成佞耳。”——让人咽不下挑不动的话。即使在龙颜不悦的情况下,他还要“硬头颈”,还要分个青红皂白:“臣敢将忠佞二字剖析言之,夫人在君父前独立敢言为佞,岂在君父前谗谄面谀为忠耶?忠佞不别,邪正淆矣,何以致治?”当面顶撞了皇帝。难道真的吃了豹子胆?史载,黄道周还曾两次被陷入狱论死。处分降级不怕、撤职不怕,杀头坐牢也不怕。有此三不怕,你又奈何黄道周呢?解析只有一个:无私才能无畏。然而,引起我深深同情的却是,天下乃一姓之天下,社稷乃一家之社稷,朱明皇帝家的事你瞎操心操碎了心,也是白搭!

  明人项穆论书,说是“书之为言,散也、舒也、意也、如也”。从这个观点出发,我们可以肯定这样一个说法:黄道周的书法是其人生积蕴与感受的外化。他的戈戟森历,他的生拗横肆,其实都是他不平凡的人生和人格在艺术上的一种宣泄与发挥。它不是天生俱来的,也不是斤斤于笔墨就可以学得的。“纸上得来终觉浅”——联想到今日书法盛行学汉魏、学明清,夸张变形,终因少了字外功夫,看上去新潮或前卫,然只得其皮毛耳,等待他们的也只能是热闹一阵以后的无声无息。

  在当年也算热闹的书坛,也有张三、李四的排座次,也有米、张、邢、董的并肩王。黄道周的书法不同流俗,也许不

入某些人的法眼。可是,在今天,在时间的法则面前,在人稠众广的冷漠与寂寞之后,又有谁能够将黄道周排挤出优秀的书法家行列之外呢?

  黄道周留在人间的笔墨一是小楷二是行草书,在明代书坛上都可谓独树一帜。其艺术成就和创造性,以我看来都不在董其昌、王铎一类所渭的大家之下。当年炙手可热的魏忠贤罗织罪名绞杀“前六君子”、“后七君子”,复社领袖张溥在恐怖与血腥中打出“兴复古学、务为有用”的旗帜,并在虎丘召开万人大会,其实质却是“清君侧,救世风”,让人感受着中国士子“一人倒下了,千万人继起”的悲壮氛围。黄道周没有抽身于历史的刀光剑影之外,而是挥动起他的大笔,以铁划银钩般的笔力,为东林党人、复社的两位重要人物周顺昌和张溥,书写了神道卷和墓志铭。相比与张瑞图为魏忠贤建生祠书碑,其精神与气格,孰高孰低,真是不可同日而语。有时,我也会对书法做种种猜想,最重要的一个想法却是——书法是处于诞生状态的语言,自由的语言——所谓以笔墨悟道,它是以一个人的生命内动力为根本的。它不为金钱而诞生,也不为谋取一官半职而诞生,只为自由的语言而诞生。

  崇祯十七年(1644)年,已经告病在家的黄道周闻明亡,“袒发而哭者三日”。然后,欲挽狂澜于即倒,临危受命,组织力量抗清,不成,终于被执。清廷置酒席,劝之降;他骂而不食,吟诗八章,神态自若。幽拘于南京死牢,他绝食十有四日,惟求一死。在死神没有降临之前,著诗、作文、写字。“和墨伸纸,作小楷,次行书,幅甚长,力以大字竟之。又索纸作水墨大画二幅,残山剩水,长松怪石,逸趣横生,题识后加印章,始出就刑。”拖着沉重的镣铐一路走来,照样是傲首阔步,照样是旁若无人。时不时地,他还抬眼望向远处,望向头顶上的那片天空,只是那天空已经不再蔚蓝了。走着,走着,行至东华门,他再也不走了,一屁股坐于地上说:“此与高皇帝(朱元璋)陵寝近,可死矣!”遂英勇就义。死后,人们在收敛他的尸体的时候,这才发现他衣袍的内衬上,有血书“大明孤臣黄道周”七个大宇,一个“孤”字,让他深深体味了孤独与独立难支的悲哀。然而在这悲哀之上,应该还有气贯长虹的精神之光。内衬边上还有几行小字,曰:

  纲常万古,节义千秋
  天地知我,家人无忧。

  一副悠然自得的镇定,一腔视死如归的从容。好像他不是去赴死神的约会,而是像往常一样告诉家人,他又要出一次远门,用不着牵挂——千里万里日月相随,长相随。

  是啊!当一个人明白了死生之大义以后,“砍头只当风吹帽”,他也就获得了最大的坚强与勇敢。我甚至猜想,他于狱中书写的那些字画如果能够流传于世,那一定是一幅游刃有余的灵动,一种变幻莫测的奇崛,精彩到极致,绝妙到无法用语盲来形容。

  因为“从喷泉里出来的都是水,从血管里出来的都是血”。换一种说法,那是“黑暗中开花的美。”

  刘长春:浙江台州人。作家、书法家,出版《大地笔记》《天台山笔记》《墨海笔记》《夜行者独语》等著作多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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